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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

    格朗泰尔在出发之前就一直有种不妙的直觉。

    他站在原地,认真听着任何可能的回应。队员之间的距离绝不会超过20米,可是自从这阵突如其来的大雾笼罩了森林之后,他们就像是被什么吞没了。格朗泰尔再次把所有人的名字一个个叫了个遍,白雾慢慢的滚动着,里面毫无动静。

    “看来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博士。”格朗泰尔语气不太好,虽然他对自己队员的能力足够有信心,但是他们的突然失踪还是让格朗泰尔有些焦躁。“这不对劲。”安灼拉突然出声。是的,我当然看得出来这不对劲。树林里的寂静让格朗泰尔越发烦躁,他从腰包里扯出一段绳子,把一端套在安灼拉手腕上动作迅速地打了个死结。安灼拉看起来有些惊讶。“要是把你搞丢了,我就真完蛋了。”格朗泰尔一边说一边把绳子的另一段缠在自己手腕上,然后用牙齿咬住绳结拉紧。“要是有突发情况就拽几下。走吧。”安灼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绳子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继续前进。



    苍白的雾气让能见度格外低,他们行进的速度不得不因此减慢。裸露在外的皮肤总有种冰凉黏腻的感觉,让人不适。“先找个地方生火吧。”格朗泰尔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一点都不建议在夜晚的森林里乱走。”虽然安灼拉很显然有着明确的目标,但是他没有用到任何导航设备,连指南针也没有。所以格朗泰尔认为,他们确实就是在目标明确地乱逛。

    为了避免把物资集中放在一个背包里结果一人走丢全队饿死的惨剧发生,每个人的包里都准备了同等的生活必需品,他们不用担心食物和饮用水不够——当然,如果被困在森林里走不出去就另说。因为手腕上绳子长度的限制,他们只能一起行动。两人先去找了一些枯枝用打火石生了堆火,然后又一起把帐篷搭在了火堆后面一个相对平坦的空地上。格朗泰尔一屁股坐在火堆前面,也没去管脏不脏的问题。他翻找着拎出一块防水布想给这位看起来就养尊处优的大学教授垫一垫,结果安灼拉也毫不在意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格朗泰尔挑了下眉,把防水布又塞了回去。他们先吃掉了摆不久的黄油面包,然后又分食了一个金枪鱼扁豆罐头。

    他本来不应该问太多。他的工作是保护好安灼拉,那他只要把人看紧就完事了。但是…去他的。“那么,你是研究什么的?”格朗泰尔问。安灼拉偏过头:“人类学。”接着他主动坦明了自己进入森林的目的,他知道面前的雇佣兵早就想问这个了。“我认识一个搜救员,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这个森林的传说。你听说过森林里的楼梯吗?”楼梯。格朗泰尔皱起眉没有回答。“有人曾经看到过一座楼梯出现在森林中间。抛开那些恐怖部分不谈,我认为这也许是某种遗留的人类文明。”“又或者只是人猿泰山造了一半的房子。”格朗泰尔随口说到。出乎意料的,安灼拉居然被这句不怎么高明的俏皮话逗笑了。他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仿佛格朗泰尔是个进错教室的学生。

    格朗泰尔一点也没有被嘲笑的自觉,他撑着脸看坐在旁边的安灼拉。虽然初次见面时就已经被惊艳过,这并不妨碍格朗泰尔在心里感叹他真是美得惊人。安灼拉此时正在翻动篝火,卷起的袖口暴露出手臂优美的肌肉线条。他金色的长发被干练地扎在脑后,五官俊美,湛蓝的眼睛有时候会显得颇为无情。这种气质让格朗泰尔想起古希腊神灵的雕像。

    安灼拉不适合当什么人类学教授,倒适合被放到博物馆里去。格朗泰尔想着,递过去一个水壶。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想去寻找楼梯?

    安灼拉接过来毫无防备地打开喝了一口,热辣的液体充斥口腔,一路灼烧着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安灼拉被呛了一下,低下头开始咳嗽。格朗泰尔笑了起来,“抱歉抱歉,”他哈哈笑着拿过安灼拉手里装着酒的水壶,“喝口酒能让你暖和一点。”然后他仰起头灌了一大口。

    安灼拉因为剧烈的咳嗽和酒精作用,此时眼角和脸颊都有些泛红。这样短暂的失态倒让他一改往日不近人情的威严,看起来更加鲜活和柔和了几分。格朗泰尔现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又喝了一口酒:“去休息吧,博士。明天我们还要走上一整天。”“叫我安灼拉就行。”安灼拉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要是运气好,明天我们就能找到目标了。”格朗泰尔喝了口酒不置可否,他从来不寄希望于自己的运气,因为他的运气实在是有够糟糕的。

    “你呢?”

    格朗泰尔用大拇指指了指这团模糊的黑暗:“我得守夜。时不时加块木柴保证篝火一直亮着什么的。”安灼拉也不废话,他点点头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四个小时之后我来换你。”他没给格朗泰尔反应的机会,径直脱下鞋子钻进了帐篷里。

    格朗泰尔看着帐篷哑然失笑,他再次感叹世界上还有安灼拉这样的人真是个奇迹。


    第二天大雾散去了一些,但仍然没有要完全消退的迹象。虽然他们两个人都只睡了四个小时,但还是努力打起精神继续寻找其余的队员和所谓的“楼梯”。毕竟在森林里呆的越久,可能出意外的几率就越大。

    格朗泰尔突然听见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他抬起枪迅速转身,以防某些大型动物想从背后突袭。

    他看见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形。那个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背对着两人。“嘿!”格朗泰尔喊了一声,握着枪的手紧了一些。“你是谁?”

    那个人形生物很显然听见了格朗泰尔的喊声。他突然高高抬起双臂,上半身慢慢地向后弯曲。格朗泰尔和安灼拉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那道黑影还在向后弯折,直到手掌触到地面。

    格朗泰尔看清了那个人形的脸,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跑!”他一把拽住安灼拉的手腕向前奔跑。树枝被折断的声音不断从背后出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接近。安灼拉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形的黑色物体正在迅速朝他们靠近,以后空翻的形式不断穿过树林。

    再这样下去会被追上的。

    安灼拉咬咬牙,他伸手从格朗泰尔的腰间拔出一把手枪,上膛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连开三枪。枪声轰然炸响,绳子猛地扯住手腕导致子弹偏离了目标,被击中的泥土在人形物体面前炸开。

    格朗泰尔被绳子扯得一个踉跄,他低骂一声,转身一把抱住被后坐力影响的安灼拉顺势一滚,两个人倒在一片灌木丛中。他把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安灼拉不要出声,自己借着树木的遮掩去查看那个诡异生物的情况。

    安灼拉开的那几枪起效了。那怪物显然被子弹的威胁所震慑,它双手撑地倒立着呆在原地,脸正正的朝着格朗泰尔的方向。那张脸上没有五官,中间从额头到下巴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一大簇黑色的长触须从裂口中挤出来,不断蠕动着。它从那些触须之间爆发出一声如濒死山狮般的愤怒尖叫,然后它再次开始后空翻,很快消失在了树林中。

    格朗泰尔感觉自己终于能呼出一口气,他紧绷的身子稍微放松了一些。“走了吗?”“嗯。”他低下头,才意识到安灼拉几乎被自己压在身下。此时两个人挨得极近,他发现安灼拉的脸被树枝划破了,留下一道渗着血珠的伤口。格朗泰尔皱起眉,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这里划破了。”“没事。”安灼拉不甚在意地拍了拍格朗泰尔的腰示意他起来,格朗泰尔这才后知后觉地翻身让开,撑起地面站了起来,顺便拉了安灼拉一把。

    “刚才那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格朗泰尔看着那些被压倒的草丛灌木,心有余悸地问一边皱着眉若有所思的安灼拉。他没有真的指望能得到回答,他立刻换了话题:“你刚刚那样突然开枪也太危险了!先不说走火,要是那玩意被激怒了怎么办?”他没想起来问为什么安灼拉身为大学教授会对枪支那么熟悉,就安灼拉而言,他会什么好像都不令人惊讶。“抱歉,”安灼拉把枪交还给他,“我有一些资料表明这个生物会被枪声吓跑,所以就想试试看。”骗人,你那几枪明明是冲着脑袋去的。格朗泰尔接过枪检查了一下子弹,然后抽出一个新的弹夹一并交给了安灼拉。“你拿着。”安灼拉看起来毫不意外地把枪收入口袋。

    “我当雇佣兵十多年了,”格朗泰尔斟酌着开口,“我遇见过很多无法解释的事,包括你说的楼梯。但是不管是什么,我们只要牢记不靠近,不接触,它们就算不存在。有些事情你没办法预测后果……”他看见安灼拉的眼睛,就明白对方已经了解了自己的意思。

    “我有一个学生,”安灼拉突然开口,“她假期的时候来这个森林寻找楼梯想做为自己的毕业课题。”格朗泰尔惊讶地抬起头。

    “搜救员在这里找了她三天却一无所获,他们没有继续找下去,你或许会感到惊讶,每年在这里失踪的人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她的失踪绝对不仅仅只是失踪而已。有个参与了搜救的搜救员告诉了我关于楼梯和那些生物的事情好让我打消继续深究的念头,可是正是这些事情让我下定了决心。”

    “我告诉学生事物存在必有其原因,我不能为了未知的后果而假装这一切不存在。那些不可靠近不可接触的楼梯可能藏着她失踪的真相。”

    格朗泰尔沉默了一会。“……先说好。我会和你一起去找这个楼梯,但是我还是会尽力阻止你去接触它。如果你无论如何还是因此消失了,我是不会去找你的。”

    “我明白了。”安灼拉温和地说。

    “…好。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事。”

    格朗泰尔叹了口气。

    完蛋了。不靠近,不接触都是放屁。他清了清嗓子,想着从哪里开始说起。

    如果安灼拉真的消失了,

    他绝对会一直找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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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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