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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就是谋杀

现代AU,过日子。

 

1.

古费拉克在和三个孩子搏斗,很认真的那种,他二十出头,而他们三个加起来不足二十岁,你甚至可以说古费拉克占了便宜,他们在热日下冲锋,互扔灌满了水的气球,用水枪射击前胸,四个人都湿淋淋。在这位成熟的大学生介入之前,这片战场的形势十分复杂,关系到八岁人群之间的利益冲突,但古费拉克捡起落到他脚边但没破的那个水球时,孩子们不需过多的言语,立刻结成了小小的联盟,他们的血液里就有抵抗成年人的那部分,此时被唤醒了。只可惜古费拉克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所以这场战争更像小打小闹,像小老虎们磨爪子,小老虎指孩子们,古费拉克显然是小猫。最后他的卷毛都湿得贴在脑门上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干,只好向巴黎的化身们连连求饶,从地上捡起他的包,一溜烟跑进楼道里,差点被自己散掉的鞋带绊死,不过好歹是脱离了战场。

“我到啦!”在离顶楼还有两层的时候他就开始喊,有时候古费拉克真是够吵,但谁都知道没人恨得起来。安灼拉很少锁也一样,古费拉克进门就看到安灼拉和公白飞像八岁小孩一样坐在地板上,资料全都摊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

“你们好可爱,你们像在谋划逃课的小学生。”古费拉克把包挂在格朗泰尔的画架上,跨过一叠书走到他们旁边。这间屋子几乎挤不下他们三个人,小猫却还坚持凑过去和公白飞蹭蹭脑袋,尾巴晃来晃去把一叠资料扫到了地上。“安灼拉,你说你有在考虑搬到大一点的地方去,鉴于你们现在是两个人,挤在这里终究行不通的。”公白飞把那堆纸拢回来说。

“是的,我们看了几个地方……格朗泰尔也找到了半份工作,比我好些。就是这几天在忙这个,”他用下巴指了指电脑屏幕,“有机会我们就搬。”这间屋子确实太小,他们就像一百年前的穷酸艺术家,一边拿雨伞挡住屋顶的破洞,一边写破诗。幸好这里没人写诗,也没有穷酸艺术家,有的只是穷苦大学生和社会活动家,这样这个故事就不会是个悲剧结尾。“我要征用一下你的镜子,不然再过一分钟我的头发就会全塌下来让我摸瞎。”古费拉克说。

“拿着。”安灼拉扔给他一包纸巾。“呃,但是格朗泰尔在卫生间里,只有那里有镜子。”

“没事的我不在乎看到格朗泰尔的裸体。”古费拉克走进这间屋子里唯一分隔出来的区域,“你应该也不在乎吧毕竟我和格朗泰尔当初一见如故水乳交融。”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不在乎你看到我的裸体,古费拉克。”格朗泰尔,衣装整齐,甚至在这个季节穿得有点多,坐在翻下来的马桶盖上,腰后后面塞着两个形状奇怪的抱枕,腿上横着笔记本电脑,脸上架着他那副“因为我从小太爱偷偷玩电脑所以有两百度闪光和五十度近视”的眼镜,每次他戴上这副眼镜别人总以为他是穷酸艺术家,于是他就把自己偷偷玩电脑的事迹讲了一遍又一遍,这些故事大概有三个版本,一个是事实,但估计没人知道;一个是格朗泰尔没醉时候讲的,超无聊,最刺激的东西是被放到冰箱里的主机;还有一个格朗泰尔喝醉了以后说的故事,通常含有外星人和约翰·特拉沃尔塔,有时候最后这个版本里的格朗泰尔会有三只眼睛或八个乳头,凭他喝了多少随机出现。

“为什么你坐在马桶上?”古费拉克把抽出来的纸巾随便往头上一摁。

“我要工作的,德·古费拉克先生。我们有时不想在工作上互相打扰。“

“噢,所以你就跑来坐马桶?“

“轮流的,今天是因为公白飞也来了,呃,我总不能让他们俩挤在洗手间里谈未来。没事,反正我们睡地板也是轮流的,今天我可以睡床。“

古费拉克理头发的手停了。

“那张单人床不可能挤得下我们两个的,你知道。”格朗泰尔抬起头,发现古费拉克已经不在那面碎了一半的镜子前面了。

 

 

2.

安灼拉长久以来一直有一个疑问,这比较罕见,首先,他觉得大部分事情不需要疑惑,很清晰明了,其次,他是个很好的谈判者,擅长说服别人也擅长说服自己,可能不太擅长说服格朗泰尔,但这不是他的错。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古费拉克和公白飞常常会用他父母的口吻和他说话,就好像他是他们俩的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小孩,更多时候这个家庭还有一位成员是马吕斯,他的角色定位是(想要)和同桌女生谈恋爱的小学生,不知道马吕斯自己有没有察觉到,但古费拉克乐于当一个恋爱上的过来人,或者说生活上的过来人,反正他两样都很出色。

“我强烈建议你们搬家。”公白飞先说。

“毕竟,亲爱的,我们不可能一直照顾你的。”古费拉克接着说,并轻抚安灼拉放在桌面上的手背。

“古费拉克,太过了。”安灼拉回答。

“对不起。但是很好玩,每一次都很好玩,安琪,我真喜欢你那样有点生气又有点疑惑的表情,”古费拉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搬家的建议是认真的噢。”

古费拉克绝对把他当青春期小孩了。好吧,他接受这个青春期了,他接受他最好的两个朋友来当他的父母,老安灼拉会气坏的,他想。大多数时候格朗泰尔才是看起来停留在青春期的那个人,格朗泰尔也和楼下的孩子打水仗,音乐品味停留在十年级,但同样的,大多数人不知道这是一种好的传染病,就像微笑,热安是从五岁起就是微笑的超级传播者。安灼拉被格朗泰尔带回青春期,他开始补自己错过的漫画,在格朗泰尔的引导下他渐渐发现这里面也是一个呼喊的渠道,公白飞有时候熬夜搞研究第二天看到安灼拉也挂黑眼圈,就问他干啥了,他说在看X战警。

(当然,他们最后确实因为X教授和万磁王的偏向影射争执了一会儿。)

格朗泰尔腿坐麻了,站起来在浴室里高抬腿了两下,不多不少就两下。高中的时候他和蒙巴纳斯一起创立了一个社团叫运动就是谋杀,致力于取缔任何不必要的体育运动,把心灵专注于自己的快乐生活,但很可惜后来蒙巴纳斯把心灵专注到了犯罪上,而巴阿雷的加入则彻底摧毁了他们运动就是谋杀的招牌(因他以为这句话是字面上的谋杀运动例如拳击),最后它被改造成了地下拳击社团,在拉丁区还小有名气,巴阿雷第三次被人(或者自己)打断鼻梁的时候,这个搏击俱乐部被取缔了,反对者主要是尉什鲁大娘,因为他们的比赛场所设在科林斯的地下室里。巴阿雷自己不怎么在意,他仍旧爱“这张帅脸”和拳击,格朗泰尔的日子却彻底改变了,他也学会了点出拳和弹腿,被剥夺了自然而然地说出“运动就是谋杀”这句话的权利。他做完这两次高抬腿的时候绝不会想到明天有什么样的谋杀运动在前面等着。

“他妈的,安灼拉,我完了!”格朗泰尔喊了一句,“你绝不会相信发生了什么。”

安灼拉晃过来,靠着门框看他。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刚刚我一照那面镜子,就是看了一眼,它就全碎了!”格朗泰尔捂着眼睛,“上次博须埃喝醉了撞到上面都只裂了一条缝啊!它大概恨死我这张脸了。”格朗泰尔踩着那些玻璃碎片,嘎吱嘎吱。

“格朗泰尔,你想不想明天出去走走?”

“我是说,你照它的时候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对吧!这些镜子也都是银行老板……好啊,去哪走?”格朗泰尔马上答应下来,是因为他习惯相信安灼拉做事都会有个计划,至于他是要夸奖这个计划还是嘲笑这个计划,全都看他自己怎么想。

 

 

3.

“为什么我们明明有车,还要走路过来,今天外面三十五度。”格朗泰尔挠了挠他的下巴,那些胡茬戳到他手指尖的感觉不是很好,太阳毫无顾忌地烤着他的脑门的感觉更加不好。

“那不能算是车,我绝对不会让你再把它发动起来。”

“那可是雪佛莱。”格朗泰尔的毕业礼物——来自他自己,他整个暑假在修理厂打工赚那辆车,就是为了看看这辆车的车门会不会自己打开,他是不是chosen one——他不是,而这辆车也几乎没法开出一千米,能从车厂开回缪尚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格朗泰尔搬家那次,后备箱坏了,他的家当掉了一路,最后在路上捡行李捡到凌晨四点半,那天星星很漂亮,但是他们没空看,忙着寻找格朗泰尔的啤酒瓶盖。“不是说等空下来再搬吗,怎么今天就急着来看。”

“古费拉克威胁我。”安灼拉说,“还有公白飞,还有那间屋子实在是太小了,你不是也想要回你的微波炉吗?“

“啊,微波炉,把我们从自己的毒手下解放出来的救星!我们是不是后来再也没做饭过了?“

“差不多,不过我还泡咖啡。“

“泡咖啡不算做饭的。“

“高抬腿两次不算锻炼的。“

“你看见了?“

安灼拉没有再说话。格朗泰尔又不是机器人,他是疲于奔命的驿马,虽然他可以在(以前的)沙发上躺一整天,但手脚还是会麻,这时候他就会站起来,跳一跳,做两次高抬腿,然后倒回沙发上。安灼拉乐于看到他按着自己的肚子跳来跳去,格朗泰尔的平衡感不是特别好,常常歪到墙上,然后他就咧嘴笑一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安灼拉从他这里学到了“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这项能力,这样在他遇到一些十分尴尬而又无关紧要的事情时,他就做出格朗泰尔的那副笑脸来遮挡他的脸红。(“幸运的是,完全不成功。”古费拉克点评。)

他们新找的房子离学校不远,但和旧的住处隔了大半个城区,有面朝太阳的窗,安灼拉已经从房东手里拿到了钥匙,他把钥匙放在洗手台上,出门前他照了一眼镜子——去看那一大条裂痕,然后顺手把钥匙放到了外衣口袋里。安灼拉循着回忆去摸外衣口袋,却发现他的衣袋空无一物就像博须埃的脑袋。

“为什么你突然紧张得像是要冲到街垒上去一样?”格朗泰尔注意到他的僵硬。

安灼拉于是就站出来承认他的错误,同时脸上带着那种偷师来的咧嘴笑,格朗泰尔透过现象看本质,站在马路中间挠起了脑袋,他被太阳炙烤的头顶已经可以用来炒蛋,基因大乐透赢家们永远不会懂深色头发被迫承受的热量有多么消磨人的意志力,格朗泰尔绝对不想就这么走回去,怎么说都得进去看看房子,这么想着,他加快步伐,走到那栋楼下四处打量。

“别告诉我你想从阳台爬进去。“安灼拉跟在他后面。

“我都不知道我们还有阳台。”格朗泰尔说,“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噢,我会爬水管的,我看到伽弗洛什爬过好多次,他总能溜到科林斯二楼去偷酒——我没收了,我是个合格的监护人。“

“你不能算他的监护人。“安灼拉只反驳了这一句。格朗泰尔也就不管他是不是还在考虑利弊,也不管街上有没有条子,他径直走到楼房的侧面,一边摇晃水管观察它是否年久失修如同学院教授的脑子一样松垮,一边对这栋楼没有消防梯这个安全隐患进行谴责,但是这是在巴黎,所以从来没有人葬身火灾,他们总是自燃,从心脏开始发热。

感谢运动就是谋杀俱乐部的大力栽培,格朗泰尔成功翻上阳台只花了十分钟,其中五分钟在思考怎么把腿架上去才能让阳台上的花盆继续安安稳稳呆在栏杆上,最后证明这五分钟完全是浪费,花盆碎了一地,里面枯萎的花骨朵同泥土一起摔出来,溅到他的裤脚上。格朗泰尔伸头往下看,发现安灼拉把他的手握在了那根生锈的水管上。

“你即使不姓蒙太古,仍然是这样的一个你。姓不姓蒙太古又有什么关系呢?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脚,又不是手臂,又不是脸,又不是身体上任何其他的部分。“这个凯普莱特向下喊去,脸上带着另一种独特的笑容,我们在他去梅恩便门的那里可以看见。

下面那个蒙太古抬起头看他,想着今天晚上去找神父,不,是去找公白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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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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